选录:口舌数点式的《河图》《洛书》是宋代易学的一个紧迫创造,此套图式创发于彭城刘牧。其在《易数钩隐图》中主要构设了《河图》图式系列、《洛书》图式系列、《太极》图式系列三套易数标志体系,此三套标志体系在念念想内容上多有交互重合,变成了其书中一些图式前后肖似。此三套图式系列以表现太极—两仪—四象—八卦的生成为主题,以天地气化论为念念想基础,从两仪四象五行之数的演化来探索卦象的合感性与势必性,在易学象数学诸多问题上薄情了新的不雅念和结论,具有表现的表面特点,但也存在一些表面贫穷和精真金不怕火之处。
枢纽词:刘牧;《河图》;《洛书》;太极;天五
口舌数点式《河图》《洛书》的问世,不错说是宋代易学史上的第一件大事,为《周易》学说体系拓荒了新的学术范围,增添了新的念念想内容和新的表现模式,开启了一股绵延数百年的易图学念念潮。此《河图》《洛书》学说的创发者,即是刘牧。刘牧,字长民,彭城东谈主,官至太常博士,著有《新注周易》十一卷、《卦德统论》一卷、《易数钩隐图》三卷等。其《易数钩隐图》因收录于《谈藏》得以传世,其他著述齐一火佚。《谈藏》所收与清通志堂所刊之《易数钩隐图》,齐题其作家为“三衢刘牧”,非是。三衢刘牧,字先之,生于大中祥符四年(1011),卒于治平元年(1064),官至尚书屯田郎中,师事范仲淹,又从孙复学《春秋》,与石介为友,并未见有易学著述。此不雅之于王安石为其所作墓志铭,即明白无疑。彭城刘牧,生卒年概略,其易学曾盛行于宋仁宗之时,对宋明易学产生了重要历史影响。
李觏(1009—1059)《删定易图前言》云:“世有治《易》根于刘牧者,其说日不同。”据李觏年谱,其《删定易图论》作于宋仁宗庆历七年(1047)。(参见《李觏集》,第503页)又宋咸于康定元年(1040)作《王刘易辨》,其自序云:“晚世刘牧,既为《钩隐图》以画象数,尽刌文王,直用己意代之。业刘者实繁,谓刘可专门,王可焚窜。咸闻骇之,摘乾坤二卦中王、刘义及《钩隐图》以辨之也。凡二十篇,为二卷,题曰《王刘易辨》云。”晁公武(1105-1180)《郡斋念书志》也说:“仁宗时,言数者齐宗之。庆历初,吴秘献其书于朝,优诏奖之。”可见,刘牧之易学早在庆历之前就已风行现代,其立说传易要早于邵雍(1012-1077)、周敦颐(1017-1073)。不错说,刘牧是宋代果然使典籍易学登上历史舞台的第一东谈主。
刘牧《易数钩隐图》以口舌数点作图,建构起囊括《河图》《洛书》及诸多易象易数的标志体系,薄情“形由象生,象由数设”“《易》之为书,必极数以知其本”,在易学史上第一次将易学标志体系由以“象”为本调度为以“数”为本,以“数”为易谈生生之根源。统而论之,其易数标志体系主要基于三个图式系列:一是由九宫数变身而来的《河图》系列,二是由五行生成数变身而来的《洛书》系列,三是本于《系辞传》太极—两仪—四象—八卦秩序相生的《太极》图式系列。在内容上,这三个图式系列是相互交汇、相互默契的。
一、《河图》中的太极—两仪—四象—八卦
刘牧明确将九宫数图称为“河图”,又称“龙图”,将五行生成数图称为“洛书”,又称“龟书”。他说:“今《河图》相传于前代,其数自一至九,包四象、八卦之义而兼五行之数。《洛书》则惟五行生成之数也。”(《易数钩隐图》,第273页)其《河图》(图1)以口舌点表数,奇数白,偶数黑,“以五为主,六八为膝,二四为肩,左三右七,戴九履一”(《易数钩隐图》,第269页)。该图又是怎样包四象、八卦之义而兼五行之数的呢?这通过另外三幅图来呈现,即《河图天地数第五十》《河图四象第五十一》《河图八卦第五十二》(图2、3、4)。
《河图天地数第五十》与《天地数十五第四》疏通,暗示天地之五生数:一、二、三、四、五。刘牧合计,太极为混元之气,分为两仪,即清浊二气,清轻者上浮,重浊者下千里,以数暗示即一、三为阳,二、四为阴,一在上、三在右,二鄙人、四在左,表征天左旋、地右动之象,此时高下阴阳之气尚未交合。天五居中,是高下之气叮属之要津。五生数之中,天一、天三、天五合而为九,即乾元用九之数;地二、地四合而为六,即坤元用六之数,以见《周易》爻数九、六之变本于天地之五生数。这是“河图天地数”之内涵。
天五居中,主五生数之变化,“上驾天一而下生地六,下驾地二而上生天七,右驾天三而左生地八,左驾地四而右生天九。此《河图》四十有五之数耳。斯则二仪所生之四象”(《易数钩隐图》,第245页)。之是以天五居中而主变化,乃是因为五生数唯有通过与五相合技能产生五成数六、七、八、九、十,其他的数都不成如斯。刘牧以六、七、八、九为四象,合计《周易正义》中孔颖达奏凯以金木水火为四象是不对的。孔疏云:“‘两仪生四象’者,谓金木水火。禀天地而有,故云‘两仪生四象’。土则分王四季,又地中之别,故唯云‘四象’也。”在刘牧看来,金木水火为有形之物,不成为象。两仪所生之四象即是六、七、八、九之数卓越所居之老阴、少阳、少阴、老阳之位。生数五、成数五,为什么不说五象呢?刘牧说:“不云五象者,以五无定位,举其四则五可知矣。”(《易数钩隐图》,第245页)其《两仪生四象第九》与《河图四象第五十一》(图3)疏通。
关于“四象生八卦”,孔颖达说:“‘四象生八卦’者,若谓震木、离火、兑金、坎水各主一时,又巽同震木,乾同兑金,加以坤、艮之土为八卦也。”(《周易正义》,第82页)本体上这也仅仅解释了八卦之五行分属问题,并莫得正面解答四象怎样生八卦的问题。在汉唐期间,易学家多是从天地时空生化的角度来诠释注解“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的问题,并未尝念念考两仪、四象、八卦之标志间的繁衍关连。如《易纬·乾凿度》卷上载:“孔子曰:易始于太极。太极分而为二,故生天地。天地有春夏秋冬之节,故生四时。四时各有阴阳刚柔之分,故生八卦。”薄情并解答两仪、四象、八卦之标志间的繁衍关连,是刘牧《易数钩隐图》的主要问题,亦然宋代易图学的主题之一。但在四象怎样生八卦的问题上,刘牧仅仅从五行主张上作念了表现,其解释并不十分贴题。他说:“五行成数者,水数六,金数九,火数七,木数八也。水居坎而生乾,金居兑而生坤,火居离而生巽,木居震而生艮。已居四正,而生乾坤艮巽,共成八卦也。”(《易数钩隐图》,第246页)关于由六七八九之数怎样成八卦之象,刘牧纤悉无遗。对此,其师范谔昌则有较为缜密的表现。
范氏谔昌曰:四象者以形言之则水火木金,以数言之老阳老阴少阳少阴、九六七八。惟土无形,四象各以中央土配之,则是为辰戌丑未之成数也。水数六,故以三画成坎,余三画布于亥上为乾;金数九,除三画成兑,余六画布于未上为坤;火数七,除三画成离,余四画布于巳上为巽;木数八,除三画成震,余五画布于寅上未艮。此四象生八卦也。
对比可见,刘牧的四象生八卦之说即是对范氏说的精简。刘牧一方面要设立“数”的根源性地位,薄情不成以金木水火为两仪所生之四象,另一方面在言四象生八卦时,还是连续了孔疏卓越师说以金木水火言四象,有前后不屈之嫌。更为紧要的问题是:此四象怎样生八卦?刘牧在论“两仪生四象”时就说:“四象备其成数此后能生八卦,于是乎坎、离、震、兑居四象之正位。”(《易数钩隐图》,第245页)但他却不成解释坎离震兑之象从何而生。水数六,以三数为坎,布所余三数于西北亥位而成乾;金数九,以三数为兑,布所余六数于西南未位而成坤;火数七,以三数为离,布所余四数于东南巳位而成巽;木数八,以三数为震,布所余五数于东北寅位而成艮。以三数为乾、六数为坤、四数为巽、五数为艮,合于乾、坤、巽、艮四卦之爻画数,但以三数为坎、兑、离、震则分歧于该四卦之爻画数。况且震、坎、艮三卦之爻画数都是五,布五数于东北惟恐就成艮象;巽、离、兑三卦之爻画数都是四,布四数于东南惟恐即是巽象。对此,李觏挑剔谈:“以位数之,则乾、坤、艮、巽亦三位也;以画数之,则坎、震亦五画也,离、兑亦四画也。何其或以位数,或以画数,反错之甚也?”(《李觏集》,第56-57页)不言而喻,在四象怎样生八卦的问题上,刘牧的解答并不告捷,仅仅将四象之数分散于八方,并莫得建立起由数点到卦爻画的严实繁衍关连。
二、太极—两仪—四象—八卦生化之理数
如若稍加寄望便不错发现,在《易数钩隐图》中,《河图》图式系列与《太极》图式系列,除了《河图》本图(图1)与《太极》本图(图5)外,此两套图式系列之诸图是相肖似的。李觏之是以作《删定易图论》,最主要的原因亦然合计其图“不雅之则甚复重”(《李觏集》,第52页)。对此,咱们似乎应进一步念念考:刘牧为什么不嫌诸图肖似?彰着自有其宅心。这个问题既波及怎样瓦解《河图》之兴味的问题,也波及怎样瓦解《河图》图式系列与《太极》图式系列的关连问题。以笔者之见,在刘牧哪里,他是以九数之《河图》为母图,而以《河图天地数》《河图四象》《河图八卦》等为其繁衍图,它们共同演绎“伏羲”怎样借鉴《河图》而画八卦。而不管《河图》,还是《洛书》,都本之于太极—两仪—四象—八卦生化之理数。
刘牧说:“太极者,一气也。天地未分之前,元气混而为一,一气所判是曰两仪。”(《易数钩隐图》,第242页)手脚混一之元气,太极多半无象,其所画圆形上有口舌相间之十数点的太极图(图5),不外是借两仪之气混一之象来表太极汉典,而就太极而言并无阴阳之分。太极分判为两仪,“两仪乃天地之象,天地乃两仪之体”(《易数钩隐图》,第242页),两仪是天地之象,并不即是天地自己,以数暗示则是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图6)。在两仪生四象的经过中,天五表现了枢纽的作用。天五居中而主变化,“不知何物也,强名曰中庸之气,不知是以然则然也。叮属乎天地之气,设立乎五行之质,弥纶错综,无所不周”(《易数钩隐图》,第243页)。也即是说在两仪四数除外,又有手脚生化之原能源的中庸之气,其数为五。一二三四与五组成五生数,刘牧又称之为“天地之数”,有图《天地数十五第四》,与上文已言之《河图天地数第五十》(图2)十足相同。天地五生数既已具足,则按照“参伍以变,错综其数”的模式,生成地六、天七、地八、天九之数。刘牧说:“参,合也。伍,为佳偶也。为天五合配天一下生地六之类是也。”(《易数钩隐图》,第244页)即天五勾搭天一下生地六(图7)、天五勾搭地二上生天七(图8)、天五勾搭天三左生天八(图9)、天五勾搭地四右生天九(图10),此即为“四象”,合之则为《两仪生四象第九》,与上文已言之《河图四象第五十一》(图3)十足相同。
由此“四象”再生“八卦”(其生成机制见上文)。书中有图《四象生八卦第十》,与《河图八卦第五十二》(图4)十足相同。刘牧说:“不雅今《龙图》,其位有九,四象、八卦齐所包缊。”(《易数钩隐图》,第272页)在他看来,《河图》即是对四象、八卦之数与位的整合性表诠,四象、八卦之数与位贮蓄于其中,表现出来即是《河图四象》《河图八卦》二图。换言之,《河图》所蕴示的四象、八卦数理与太极生两仪—四象—八卦的数理是一致的,也不应当有分歧,因而也就出现了关联图式肖似的酣畅。
三、五行生成数与《图》《书》
不仅两仪四数合配中五获得六、七、八、九四象数,而且五生数全主张与天五合配则获得五成数,即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刘牧称之为天地之极数,其总数为五十五,书中有图《二仪得十成变化第十一》(图11),并解释说:“此乃五行生成数,本属《洛书》。此画之者,欲备天地五十五之数也。”(《易数钩隐图》,第247页)又有图《天地之数第十四》(图12),且解之说:“内十五,天地之用九、六之数也。兼五行之数四十,合而为五十有五,备天地之数也。”(《易数钩隐图》,第248页)可见这两幅十数图是《洛书》的体现,可视之为《洛书》图式系列。而《洛书》本图则体现为两个部分,一是五行生数图(图13),一是五行成数图(图14)。推行上,《易数钩隐图》中并莫得将五行生数与成数浑然一体的《洛书》。反倒是李觏在《删定易图论》中将二者浑然一体(图15)(《李觏集》,第53页)。刘牧没这么作念,亦然有其宅心和心念念的。
或问曰:“《洛书》云: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则与《龙图》五行之数之位不偶者,何也?”答曰:“此谓陈其生数也。且虽则陈其生数,乃是已交之数也。下篇分土王四季,则备其成数矣。且夫《洛书》九畴,惟出于五行之数,故先陈其已交之生数,然后以土数足之,乃可见其成数也。”(《易数钩隐图》,第271页)
考诸经典,五行之数源出《尚书·洪范》之“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这恰是后儒所谓五行之五生数。此五生数所处主张(图13)与《河图》天地之数主张(图2)不一致。刘牧合计,《洛书》所表之五生数是高下已交之数,而《河图》所表之天地数如同“太极生两仪”(见图6)是高下未交之数。而《洛书》之五成数则是由生数合配中五而得,五行俱全。此处又波及两个问题,一是刘牧怎样富厚从一到十之天地数,二是《河图》《洛书》的本体各别是什么。
孔颖达曾从四时阴阳气数的角度来解释五行数之是以然。他说:
又数之所起,起于阴阳。阴阳交游,在于日谈。十一月冬至,日南极,阳来而阴往。冬,水位也,以一阳生为水数。五月夏至,日北极,阴进而阳退。夏,火位也,当以一阴生为火数。但阴不名奇,数必以偶,故以六月二阴生为火数也。是故《易说》称“乾贞于十一月子,坤贞于六月未”,而齐左行,由此也。冬至以及于夏至,当为阳来。正月为春,木位也,三阳已生,故三为木数。夏至以及冬至,当为阴进。八月为秋,金位也,四阴已生,故四为金数。三月春之季,四季,土位也,五阳已生,故五为土数,此其生数之由也。
此段解说精巧地将四时五行说与易学十二音书卦说合起来。冬十一月子属水,冬至阳生,当音书卦之复䷗,一阳鄙人,故一为水数;夏五月午属火,夏至阴生,当音书卦之姤䷫,一阴鄙人,一为阳数不成表阴,于是取六月未,当音书卦之遯䷠,二阴鄙人,故二为火数。又春正月寅属木,当音书卦之泰䷊,三阳生,故三为木数;八月酉属金,当音书卦之不雅䷓,四阴生,故四为金数。三月辰属土,当音书卦之夬䷪,五阳生,故五为土数。固然孔颖达的解释惟恐是先秦两汉五行说之欢跃,但其从易学阴阳音书的角度对五行数之是以然作念出了合感性的解读。这种解读使得易数与五行数扫尾了深度和会。
刘牧并不讴歌《尚书正义》中孔颖达对五行数之是以然的解释,他合计在此问题上,繁密“学者莫洞其旨,盖由象与形不析有无之义也,谈与器未分高下之理”(《易数钩隐图》,第264页)。在刘牧看来,象无形骸,属无,也属谈;形有形质,属有,也属器。他说:
地六而上谓之谈,地六而下谓之器也。谓天一、地二、天三、地四止有四象,未著乎形骸,故曰“形而上者谓之谈”也。天五运乎变化,上驾天一下生地六,水之数也;下驾地二上生天七,火之数也;右驾天三左生地八,木之数也;左驾地四右生天九,金之数也;地十应五而居中,土之数也。此已著乎形数,故曰“形而下者谓之器”。所谓象之与形者,《易》云“见乃谓之象”,《河图》所示其象也;“形乃谓之器”,《洛书》所陈其形也。“本乎天者亲上,本乎地者亲下”,故曰“河以通乾出天,洛以流坤吐地”,《易》者韫谈与器,是以圣东谈主兼之而作。《易经》云“河出图,洛出版,圣东谈主则之”,斯之谓也。(《易数钩隐图》,第264页)
天一、地二、天三、地四,为两仪所显之四象,天地尚未相交,是以天一在上,地二鄙人,天三居右,地四居左,蕴示天左旋而地右动。它们尚未落实为形骸,是以属形上之谈。天五居中而主变化,“不知是以然则然”,也属于形上之谈。经由天五之运化,合配天一下生地六,合配地二上生天七,合配天三左生地八,合配地四右生天九,五与五合而得地十;一寰宇而生水,二七合而生火,三八合而生木,四九合而生金,五十合而生土。“此则五行之质,各禀一阴一阳之气耳。”(《易数钩隐图》,第254页)是以此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属形而下之器。可见刘牧将天地之气数分为形上与形下两层,一至五为无形之气数,属形上之谈,六至十为有形之气数,属形下之器。这应是对汉唐以来易学气化天地论的新表面抒发。也恰是由此形上与形下、谈与器之分判,刘牧才专诚将《洛书》五生数与五成数分图各表。天然,如前所述,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之主张图式在《河图》与《洛书》中是不同的,前者是未交之位,后者是已交之位。这亦然刘牧易数学中《河图》系列图式与《洛书》系列图式的不同之一。
关于《河图》《洛书》的各别性关联,《易数钩隐图》薄情它们之间有一个“象”与“形”的隔离。
或问曰:“既云《龙图》兼五行,则五行已具于《龙图》矣,不应更用《龟书》也。”答曰:“虽兼五行,有中位而无土数,唯四十有五,是有其象而未著其形也。唯四象八卦之义耳。《龟书》乃具五行生成之数五十有五矣。《易》者包象与器,故圣东谈主资《图》《书》而作之也。”(《易数钩隐图》,第274页)
在刘牧看来,《河图》九数所表征之主题是四象与八卦,《洛书》十数所表征之主题则是五行生成数。《河图》无地十,地十为土之成数,无地十则土数不显。刘牧说:“不显土数者,以《河图》陈八卦之象,若其土数,则入乎形数矣。”(《易数钩隐图》,第264页)要想瓦解土数的问题,咱们需要从六、七、八、九四个数出手。这四个数“在《河图》则老阳、老阴、少阳、少阴之数是也,在《洛书》则金木水火之数也”(《易数钩隐图》,第265页)。也即是说,它们在《河图》中为四象,在《洛书》中为五行之金木水火。为什么这么?刘牧说即是因为《河图》中无土数十,四象唯有借助土数技能具备形质,而成为五行。“是以异者,由四象附土数而成质,故四象异于五行矣。”(《易数钩隐图》,第265页)换言之,四象与五行,一属象,一属形,“形由象生”(《易数钩隐图》序,第240页),它们是天地气化不同阶段的表征。在此兴味上,刘牧说:“《河图》陈四象而不言五行,《洛书》演五行而不述四象。”(《易数钩隐图》,第264-265页)这即是刘牧易数学中《河图》与《洛书》之间的隔离与研究。
四、《洛书》与大衍之数
与《洛书》天地之数五十有五密切关联的,还有“大衍之数”。《系辞上传》云:“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为二以象两,挂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扐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扐此后挂。”大衍筮法手脚取法天地阴阳四时运化的占筮才略,为什么其数不是天地之数五十五,而是五十?这个问题,在易学史上一直聚讼纷繁。有的学者以至不顾《系辞传》之明文,以五十五为大衍之数,如汉末郑玄、虞翻等。王弼则说:“演天地之数,所赖者五十也。其用四十有九者,则其一无须也。”(《周易正义》,第68页)兴味是说天地之数固然是五十五,但推演天地之数以占算事物之变化福祸的筮数则是五十。王弼对“天地之数”和“大衍之数”作念了兴味的离别,但对为什么大衍之数是五十则未作解说。从《系辞上传》高下文来看,“大衍之数”照实和“天地之数”密不可分,如若关于二者之关联不作出具体解说,则很难说得昔时。刘牧薄情,“大衍之数”是五十而不是五十五,其玄机在于“天五”。他说:“夫五十有五,天地之极数也。大衍之数,天地之用数也。盖由天五无须,是以大衍之数少天地之数五也。”(《易数钩隐图》,第248页)天五在刘牧易数学中卓越紧迫,是天地之气相叮属、设立五行之质的枢纽力量,居中而主变化,不知其是以然则然,而当五行生成、造化万物之后,天五就归隐而不显。这也即是为什么天地之数五十五,而演天地之数则用五十的原因。这种解释在刘牧易数系统中是不错成立的。他说:
天五无须,非无须也,是用四象者也。且天一、地二、天三、地四,此四象生数也,天五是以斡四象生数而成七九六八之四象,是四象之中齐有五也。则知五能包四象,四象齐五之用也。举其四,则五在其中也。故《易》但言四象以示,不言五象也。(《易数钩隐图》,第248页)
如上文所言,在《河图》数中,天五之兴味在于斡四象生数而成七九六八之四象;在《洛书》数中,天五之兴味在于主五行生数而生五行成数,从而十数俱全,五行具备;在太极—两仪—四象—八卦的秩序相生中,天五亦然由两仪而生四象的要津。由此可见,天五是刘牧扫数易数系统的枢要,莫得天五的作用就莫得其易数系统的运行与演化。
为什么大衍之用数是四十九,而有一无须?京房以无须之一为“天之不满”,马融以之为居中不动之“北辰”。王弼云:“无须而用以之通,非数而数以之成,斯易之太极也。”(《周易正义》,第80页)刘牧不讴歌王弼之论,天然更不讴歌京、马之说。他说:
夫太极生两仪,两仪既分,天始生一,肇其异常也……况乎大衍,衍天地之数也,则明乎后天地之数矣。大衍既后天地之数,则太极不可配虚其一之位也,明矣。(《易数钩隐图》,第250页)
也即是说,太极不是数,数是太极生两仪之后的居品。那么,太极是何物?韩康伯说:“夫有必始于无,故太极生两仪也。太极者,无称之称,不可得而名,取有之所极,况之太极者也。”(《周易正义》,第82页)他以太极为生有之无。这亦然刘牧所反对的,他合计太极为混一之元气,是有。“且太极者,元气混而为一之时也。其气已兆,非无之谓。则韩氏之注义亦迂矣。”(《易数钩隐图》,第250页)无须之一不是太极,又是什么呢?刘牧合计,无须之一是“天一”。“天一者,象之始也,有生之宗也,为造化之主,故园尊而不动也。”(《易数钩隐图》,第250页)天一居尊不动,四象之生数则用地二、天三、地四,天三象乾之三画,地二、地四合而为六,象坤之六画。地二、天三、地四之和为九,寓示天一无须而用天德之九。可见,刘牧以其《河图》数理对“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的问题薄情的新的见解,也可谓发前东谈主所未发。
结 语
一言以蔽之,刘牧通过《河图》《洛书》及《太极》三大图式系列,以数量为显题,建构了一套新的易学象数学体系,不错说是别开生面。从名义上看,其中枢问题是要解答古圣是怎样画八卦的。对此问题,汉唐易家齐未作专门之探索,而是力争于《周易》八卦与六十四卦之卦爻象、卦爻数及筮数的诠释注解与设立,通过与天文历数相说合,与干支五行相说合,构造起高大的易学象数学体系。而刘牧则是从象与数的关连张开念念考,由汉唐象数学之以象为本飘浮为以数为本,吸纳九宫数与五行生成数表面,树之为《河图》《洛书》,从数的演化来探索卦象是以然之数理,意在从阴阳五行之数的演化来论证八卦之象数的合感性与势必性。这乃是刘牧易数学的深层意蕴。从易学象数学演变发展的历史来看,不管是在表现神情上,还是在问题意志上,刘牧之易数学说都是对易学象数学极具鼎新性的发展,其最显贵的学术影响即是使数量式的《河图》《洛书》登上易学舞台,乃至成为宋元明清易学筹商的重要问题,其学术价值和历史兴味都是逼迫小觑的。其易数体系以天地气化论为基础,将天地气化经过分为形上形下两个层面,况兼薄情在气化经过中天五居中而主变化是气化流行之要津,总体上好像自作掩,但必须看到,其中也存在一些精真金不怕火和不成自洽之处,这亦然应深远探讨的。